读《市场了望》今年第二期上朱健国的大作《驳回王志纲》，深受启发，才知道天下之大，至此已无怪不有。这篇口气很重、用词峻严的驳论，实在让人们吃惊:知识界"私设法堂，大审名人"的游戏，已经到了如何不可收拾的程度。起初，据说是有人在起诉余秋雨教授"谋杀散文"，接着听闻朱健国在指斥巴金"只忏悔不改过"，且横扫了何清涟的"伪现代"，并称之为"病态村姑"，如此等等，一路杀将过来，风卷残云，而今荣幸被审，要杀将以祭旗的则是又一个另类--王志纲。
只可惜这"私设的法堂"用得多了，已看不出有什么新鲜的招数。后生小子，正愁出名无路的人大可借用一试：首先，自我感觉倍儿要正义，一定要以真理的拥有者和仲裁者自居，言必称"思想界"如何，"知识界"如何，自任法官、评委一类；其二，搜罗千奇百怪的标准、说法、个案、判例，或某位古圣今贤的只言片语，以供"判案"之需，兼耀博学，穿凿附会，随手拈来，不必计较那些杂烩的历史渊源，时空及文化局限，以偏概全，只要对自己有利便成；其三，狙击名人，子弹要足，火力要大，声大夹恶，洋洋自得，急不可耐，务求昭告天下，唯恐天下不晓，以此猎名。
《驳回王志纲》再次上演了这一幕。
《驳》文开篇即声言对王志纲号称"中国房地产业策划大师"，"没有考证"，不予置评。接着以"假如我是评委"一句，便十分顺溜地上台开审了，并要坚决地驳回王志纲作"知识分子"、"思想家"、"哲学家"！并且认为王志纲正在"难为思想界"！
这里，我们不知道朱代表的什么样的思想界，这个思想界是如何赋予了朱以评委的特权？这个评委仿佛手握尚方宝剑，掌有思想界的标准卡尺和透视镜，可以对王志纲所作所为声称没有了解的情况下，仍可以立即下判决。看来，王志纲这么多年来做房地产策划，已把自己策划成了一个"四不像"似的怪物，不见经传、不见师承；也不闻于课堂，没法让朱健国们从故纸堆中去翻寻同类，实在让那个所谓的思想界大为犯愁了。故此，那思想界的代言人，开口就十分恼怒：王，你最近在干什么，我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不予置评"，但你还想混进我们这个圈子，象我们一样光宗耀祖，坚决不答应！
"朱评委"审起王志纲来，既不必研究原委，也不需了解案情，结论下得既快又狠。只可惜这般武断的勾当，让人又联想到"私设公堂"的故技：剪径者的架势已经拉开了。
朱文的威风让人两股战战。一番劈头盖脑的嘲骂以后，这自诩的评委，终于抖出了他审判王志纲的依据："一百年前，1898年，在著名的德累福斯案中，克里孟梭（G· Clemencean）首创'知识分子'一词来指称左拉、纪德、普鲁斯特、莫奈、杜尔凯姆等人，因为他们能超越自身的专业限制，站在道德公义的立场上对现政权、社会秩序发出批评的声音。从此，超越自身专业局限、更重要的是自身利益的局限，独立裁决社会政治问题，承载社会良知和公众道义就成为现代知识分子的核心标识。只有具有强烈社会批判精神，不仅关心本专业，更关心专业之外的社会各阶层公共利益者，人们才赞颂他们为'知识分子'。至于哲学家，更是知识分子的精英，更是具有系统的批判思想，具有自己独到的人生价值观的思想战士。"
朱文从本来不错的克里孟梭的"知识分子"概念，引申出知识分子只应当具有"社会批判精神"和"承载社会良知和公众道义"这两大特点，做了两把标准的卡尺，来卡一卡当今的知识者。如此审判下去，朱健国的审判任务可能要大大地加重了，任重而道远啊。
伽利略、孟德斯鸠、牛顿、达尔文之流是绝然不能称之为知识分子的。首先，那时克里孟梭的"知识分子"概念尚未发明出来；其二，伽利略对教会认罪，批判性尽丧，要开除出知识分子队列；孟德斯鸠、牛顿之类太富有，承载社会良知和公众道义远不够，开除为好；达尔文的社会批判性尚不及赫胥黎，也应该重新研究研究。如此类推，还有更多"正名"的事要做，徐霞客绝不能称为地理学家，因为那时尚无地理学家一词，朱熹、王阳明更不能称为哲学家了，因为那时中国根本无哲学家一词。
按照朱文的逻辑，克里孟梭以后的许多知识者都不能称为知识分子。维特根斯坦、库恩、德里达、卡尔·波普尔等一干人众均不能称知识分子，也不能称为哲学家，因为他们不具备"系统的"社会批判思想。
国内能称为知识分子的恐怕更是凤毛麟角了。王国维、辜鸿铭、胡适之流算不算，没有把握。至于郭沫若、茅盾、沈从文、巴金是绝然不能算的，他们岂止缺乏独立批判精神，有时简直是动物般地活着！
哎哟，如此看来，恐怕稳坐知识分子交椅的，前只见鲁迅，后惟有朱先生了！
我们知道，世界法律系统分为大陆法系和英美法系，大陆法系重法典，英美法系重判例、个案。但英美法系在援引历史上年代久远的判例和个案时，不仅要看所引用法律是否适当，一定要遵循衡平法的原则，以照顾历史条件的变化和语境的变迁。否则，一个100年前的标准，不分青红皂白地位移到当下语境，真理就将变成歪理。知识界的争论道理也一样。而知识界这段时间闹腾得厉害的"私设法堂"里，大多使用了移形换影这一手毒招。须知，剪径的毛贼有时大叫"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时，也相当熟练地用上了这一套。
语言的理解，来自于共同的语境。如"知识分子"一词，在《辞海》P2094上明白地解释为："有一定文化科学知识的脑力劳动者。如科技工作者、文艺工作者、教师、医生、编辑和记者等。"王志纲自称知识分子，何错之有？
朱文由此也引出了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克里孟梭的"知识分子"概念是唯一的标准吗？左拉、普鲁斯特等人的行为及道德标准，是衡量所有知识分子的尺度吗？
上个世纪最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是个很好的例证。在世界面临希特勒纳粹政权的核威胁时，爱因斯坦联合多名诺贝尔奖得主上书总统罗斯福，力促研制核武器，他采取的是合作的态度；当二战结束后，世界有可能笼罩在核战阴影之下时，他号召社会应该防止核扩散，他采取的是批判的态度；当以色列建国后邀请他作总统时，他采取的是友好的回避的态度……
由此看来，知识分子对社会采取批判、合作、妥协的种种态度，首先在于社会本身当时所处的状态，至少还应有个"邦有道"与"邦无道"的区别。合作与对抗并不能一味形而上学地预设，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标准，一个时代的价值判断，如果超越历史的限制，任何真理都可能走向反面。单向指称的价值判断对于思想界不是福音，而恰恰是灾难，是思想生态恶化的表现，文革中我们曾因此吃尽了苦头。思想界生态也应搞环境保护，也应提倡多样性。其实，一味选择批判社会也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如果不是病态，便是别有用心，这恰恰不是有社会良知的知识分子的行为。很奇怪的是，如果知识分子在社会行为中选择了建设性、理性主义和秩序，就必让一些人大为不满。
我在写作《中国地产的人文思考--王志纲答客问》时，的确是想探究一下当今社会知识分子的角色定位问题。
知识分子的话题由来已久。克里孟梭的"知识分子"概念实际上是从社会角色这一外在视角对知识分子进行的概括，这是一个知识社会学的问题。在兹纳涅茨基的名著《知识人的社会角色》一书中，兹氏便厘清了"知识人"和"行为人"的区别，他把知识人的社会角色区分为技术顾问、圣哲、学者和知识创造者四类；技术顾问类执行"参谋"或顾问的功能，圣哲类则为其团体和阶层提供知识上的证明，学者类又分为神学学者和世俗学者，其中世俗学者又分为真理的发现者、组织者、贡献者及真理的战士、散播者，而知识的创造者类主要是发现事实或发现问题，以求加以解决。如果从社会存在的方式看，这些"知识人"都可以称之为知识分子，这种判定不基于"知识人"的个人价值取向，而是基于他们的社会角色和生存方式以及他们借以谋生的工具内容。因此，知识者和知识分子还可以有比克里孟梭的外在定义方法更为广阔的空间和容量，当今知识社会学的发展说明了这一点。
在《中国地产的人文思考》一文中，我把自上个世纪来的中国历史称之为一个民族的复兴运动。在此波澜壮阔的运动中，知识分子作为觉醒者和文化的承载者，始终扮演着重要演员的角色。在看待上世纪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的知识分子的角色转换时，我觉得九十年代的知识分子具有了更加务实的态度。在知行二字上，"行"的特点更为明显。也就是说，"做为先"是九十年代知识分子的一大特征。我是比王志纲还要早涉足房地产策划的下海者，"走出彼得堡"，在广州新闻界可算最早的一个之一。但以我在珠江三角洲及广东乃至全国的观察，许多知识分子有勇气走出彼得堡，但能做到不沉沦、不玩世、不作附庸、不做大款们的傍友的人不多，能指点房地产市场，在一定程度上引领房地产思维的更少，能有近1000亿的社会投资项目影响，做出品牌，并且著作等身，对策划与社会趋势把握有自己独特的理论和实践的，王志纲可能算仅有的一个。王志纲曾同我提及，他有多次发财的机会，但都放弃了。为了工作室的独特个性，他甚至不把广告交给熟悉的朋友去做。如果在房地产市场中混上些日子的人，便会知道王志纲绝非地产商的附庸，而是不知将从何处进入战场的轻骑兵。
我更愿意把九十年代这场在市场经济背景下的知识分子"做为先"的追求，称之为"非政治化的社会改造运动"。如科教兴国的思想普及、人们对可持续发展思想的认同，对科学精神的追求，对人与自然协调性的探索，乃至对WTO之类的世界性规则的适应与认可等，都在时刻重塑着我们社会本身，知识分子正是在这个曾言必称政治的国度里，担负着愈来愈重要的角色。王志纲厕身其中的房地产业，正是从人与自然的协调性方面，实践着深切的人文关怀的内容。王志纲作为知识分子，表现得更多的是他的建设性与创造能力，以及与时俱进的追求。如果一定要探究他作为知识分子的批判性，广州珠江新城可为一例。王志纲对华南板块的操作，使广州市政府改变了对广州中央居住区的观点，也改变了城市规划中如广州地铁三号线的建设方案。他的批判是用行动做出来的，而不是停留在口头上、写在纸上的。这一点，恐怕朱先生始料未及的。
至于说王志纲是不是哲学家、思想家，人们大可以自由评说。王志纲在与《大盘时代》同时出版的《财智时代》一书中，便有对房地产到文化和社会问题相当深入而有见地的思考。那些思想就象地瓜从地里长出来一样实在。在我这个十多年前好歹也混了个哲学类研究生毕业的人看来，王志纲的见地比许多号称哲学家并以此混饭吃的人强得多。
当然，朱先生及其代表的那个思想界是没有兴趣去看这个怪模样的"地瓜"的了。看来，王志纲也的确没有必要去趟那浑水。这使我想起一个古老的寓言，一只乌鸦盯着一块腐肉，对鹰说：别过来，这是我的午餐！鹰斜眼看了一下，便飞走了。朱先生，如果你代表的那个思想界，你觉得味道还不错的话，就留给你做午餐吧！
附：《驳回王志纲》
朱健国
王志纲曾号称"中国房地产业策划大师"，对这一称誉，我暂投弃权票--没有深入考证，且沉默中立。
王志纲现在申请"知识分子"、"哲学家"、"思想家"称号，我决然驳回，如果我能忝列评委，坚决投反对票。
2001年11月，四川人民出版社推出了一部关于地产业策划案例的新书《大盘时代--中国泛地产革命》（著者：王志纲工作室）。本来，这部书初看给人印象颇好：版式别致，印刷精美，内容新颖--作为"一本立体透析当今中国地产'海湾战争'的动态案例，一部即将影响未来中国地产走势的策略宝典"，可以想像它将引起众多房地产商和广告策划人士争相关注。可是不幸，王志纲忽然想入非非地"跨行"了--他竟然想利用一部介绍房地产广告策划案例和趋势的书来申请获取"知识分子"荣誉，号称"哲学家"，这实在太为难思想界，与"自知之明"背道而驰。
请看王志纲是如何自称"知识分子"和"哲学家"的--在《大盘》最后一篇文章《中国地产的人文思考--王志纲答客问》一文中，作者严忠明高唱赞歌"王志纲依然属于我们这一代人中英雄主义和理想主义的典范"后，王志纲不仅全收笑纳，而且更上一层楼"自我祝贺"：有人说我是思想家，但严格地说，我更愿意把自己看成一个哲学家。我希望以后我的墓志铭上说，这是一个哲学家，我便很满足。我希望我是这样的哲学家：思想像闪电划破漆黑的长空，照亮人们的思维世界。能为人们指明一下道路，且能自成体系。……什么是知识分子，有的老板不屑地说，不就是写字的吗？不，王志纲工作室改写了这种说法，让这个苍白无力的词有了一种新的含义?（P297）
毫无疑问，王志纲在这里以自我加冕的方式申请"知识分子"和"哲学家"称号。可惜，他犯了和他所讽刺的老板一样的错误。土老板们以为，能写写字，就是知识分子，自然是愚不可及的笑话，可是王志纲以为本科毕业，当过新华社记者，提出过一些地产策划新思路，便是知识分子，是否有点"五十步笑百步"？不错，王志纲具有一些传奇经历--《大盘》介绍："王志纲，1955年生于贵州；1982年毕业于兰州大学经济系。1985年至1994年，王志纲作为新华社记者，长期从事国家宏观重大经济题材的调研和报道工作，先后出版了《中国走势采访录》等有影响的专著。1992年，王志纲介入电视领域，主持摄制了《大潮涌珠江》、《北方的躁动》、《南方的河》等大型电视纪实片；1994年，王志纲（辞职）离开新华社，正式成为独立策划人；1995年，王志纲创办工作室并担任首席策划；1996年，《谋事在人--王志纲策划实录》推出后，畅销至今；1998年推出《王志纲工作室策划文库》，即《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策划旋风》和《行成于思》。几年来，王志纲工作室先后为碧桂园、昆明世博会、茅台集团、重庆龙湖花园、奥林匹克花园、星河湾、杭州宋城集团、杭州天都城、中体产业等企业和项目提供战略咨询和策划，取得了良好的效应，得到了企业家们的广泛认同。2000年，王志纲作为中国著名的策划家、企业学者，应缴出任中国最大的民营商会--广东私企商会首席顾问。"但，仅有这些就是"知识分子"、"哲学家"？王志纲难道不知：一百年前，1898年，在著名的德累福斯案中，克里孟梭（G.Clemenceau）首创"知识分子"一词来指称左拉、纪德、普鲁斯特、莫奈、杜尔凯姆等人，因为他们能超越自身的专业限制，站在道德公义的立场上对现政权、社会秩序发出批判的声音。从此，超越自身专业局限、更重要的是自身利益的局限，独立裁决社会政治问题，承载社会良知和公众道义就成为现代知识分子的核心标识。只有具有强烈社会批判精神，不仅关心本专业，更关心专业之外的社会各阶层公共利益者，人们才赞颂他们为"知识分子"。至于哲学家，更是知识分子之精英，更是具有系统地批判思想，具有自己独到的人生价值观的思想战士。而王志纲的著作，无论是旧著《中国走势采访录》，还是《谋事在人--王志纲策划实录》，乃至这部《大盘时代》，其中可有对社会的批判？有系统地一家之说之哲学？
当然，王志纲在《大盘时代》后记中说：" 如果你是一个地产开发商，在戎马倥偬之余看了本书会感到开卷有益，你将会对中国房地产发展的历史有所感悟，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你将会凭借此书少走弯路，透过一个个偶然的背后看到事物发展的必然规律，你也将会意识到，伴随着喜马拉雅山的崛起是印度次大陆和四川盆地的陷落，中国房地产界的一次全新洗牌开始了；"如果你是一个政府官员，当你耐着性子看完这本书，你会通过华南板块这场前所未有、扣人心弦的'现代海湾战争'发现市场经济的神奇的魅力，你会悟到在轰轰烈烈的城市化运动中，作为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该如获何巧妙地拨弄市场这只'看不见的手'，才能有效地推动地区经济和社会的良性发展；" 如果你是从事与房地产相关行业的人士，你将会通过本书所展示的当今中国房地产的万花筒般的一个缩影，从各自的角度和人生体验去思考，从而得到你所需要的东西；"如果你是一个学者，你也将会看到在传统的'学'与'术'之间，还有一个承上启下的'道'，而这个奥妙无穷的'道'，又是怎样通过跟市场经济的对接，释放出你所从未想过的威力来。"（P310）
可是这些说法，有强烈的社会批判么？有系统独特的新思想么？
商界中流行几个经典教训：一是不要轻易跨行，做自己不懂的产业；二是不要战线太长，处处逞能；三是切忌自我拔高，自我祝贺，自我评价一定要低调再低调。现在看来，王志纲、虽然在一再指导别人如何经商，其实自己并未真谙经营之道，虽然拿来了牟其中的批量生产企业家理论，宣称："我们的产品就是生产大大小小的老板，通过让老板的思维换芯片完成升级过程，使之跃升到一个新的工作平台上。"（P305）但王志纲离真正的“企业家生产母机”还远得很--仅从王志纲工作室著《大盘时代》猛抬王志纲一事便可看到，如若王志纲走上国家领导岗位，必定也要培养个林彪来造一个"语录不离手、万岁不离口"的"红海洋"。
如此说来，是否我在全面否定王志纲呢？非也。其实我一直欣赏王志纲"不食周栗"，"走出彼得堡"（新华社），自办工作室做新自由人的勇气与才智。王志纲有一段颇为精辟的"野生动物论"："我把动物分为三类：其一是圈养动物；其二是放养动物；其三是野生动物。圈养动物在外面找不到食物，放养动物在饿了时会回来找吃，只有野生动物没有靠山，必须在风雨中学会生存。我便是一步到位成了野生动物的，必须在市场大潮中自己找食物，自谋生路。"（P303）王志纲敢于扔掉"灰色收入"多多的铁饭碗，从圈养动物走到野生动物群中，这才是他的可贵之处。这是新时代中国文化人的一种新生活、新选择。假如王志纲能放开胆子写一部书，记述自己被"圈养"的痛苦生涯，记述一个不食周栗，不吃皇粮，不当奴才的新自由人，"千里走单骑"闯进房地产业策划界的艰辛，揭露当今中国地产业中的红黄黑三道的惊人黑幕，在同情中国房地产开发商的险恶环境之时，大力呼唤中国真正的法制社会，有此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纪实力作，那么，王志纲很可能成为一个知识分子，甚至是思想家、哲学家。然而目前，面对地产业大量的欺诈伎俩，面对众多消费者的惨遭欺骗，王志纲始终缄口不言。其《大盘》同其姊妹著作一样，皆只是说明了王志纲尚且只是"野生动物"，是一个新时代的新型地产业风水先生；《大盘》说到底，不过是为王志纲策划打入北京地产业的"自找食物，自谋生路"的冲锋号而已。
王志纲说："学问之道，我分二类，一是学，一是术。有一类传统学者，闭门造车，不理时务，不食嗟来之食，饿死不食周粟，以此显示自己苍白的清高，却又无力改变现实。另一类是术士，统称之具有一定本领的专才，好为门客，游走于相府官衙，如鸡鸣狗盗之徒，谋得一官半职，利用自己一技之长，获取私利。而今这两类人都还有。而我推崇的是道，一种真正的学者之道，承上启下，左右缝源，承学之上，启术之下。既有形而上的战略思考，又有形而下的战术操作。既未丢掉知识分子的特色，比一般人看得远，站得高，又比那些只会空谈的人更加踏实。王志纲工作室就这样完成了一个又一个市场反应良好的案例，被社会接受，为知识分子实现了尊严，也铸造了潇洒的形象，这便是工作室的意义。"（P297）这一愿望不能说不良好，但我要请王志纲注意，如果真想当一个知识分子，不妨读一读下面一段话--
"就在利益分化加剧，贫富差距殊显的氛围里，一部分'知识者'的态度暧昧起来，他们在做快活、轻松、奢华的婊子与做痛苦、沉重、清寒的节妇之间摇摆不定，八十年代以来高高挂起的'良心'大旗折磨着他们，成为他们无法承受之重。他们必须摆脱这种状态，必须克服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心理障碍---障碍不是担心被人发现，而是作为知识者残余的一点自我谴责。
在积攒了若干年的勇气后，今天，终于有人走出了上述困境，开始公开声明自己是中产阶级的代表，是既得利益者的辩护士。他们理直气壮地反问：即便大多数人还处在相对贫困的状态，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心安理得地住高级洋房、分享杯羹？与金字塔的顶尖相比我们难道不也是底层？我们为什么非得为弱势群体说话，而不能为自己的利益诉求？一句话，这批知识人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阶级性--作为既得利益者的阶级性。（《知识分子：从社会的良心到阶级的帮闲 》）
如果王志纲尚未真正糊涂，应该在《大盘时代》再版时撤消那些自我加冕、"自我祝贺"，老老实实地承认自己只是一个"为赶大海而赶小海"的下海者。其实王志纲已经有过清醒的自述："王志纲工作室就像一架预警机，它能告诉企业哪里有敌情，哪里有商情，哪场战役应该如何去打，因为它飞得高，看得远。但一般不会自己参与作战，甚至它们还需要别的战机来保护?"（P296）"尽管在传媒和口头文学中，不时见人们把王志纲渲染如明星一样，每天早晨要去打高尔夫球，而且住豪宅，用名车"，只要与公众坦诚相对，既可以远离"地产商的帮闲"之危险，又可以真正保守走向知识分子的起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