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目前热议的粤港澳大湾区建设话题，多把珠江口地理区域与美国旧金山湾区、日本东京湾区进行类比，为此，笔者一直不敢苟同。 笔者在多年前即已在清华大学开班的有关课程上，讨论过珠江口是亚洲中央娱乐区和产业聚集大湾区的概念。问题的复杂性在于，珠江口有二大特区和二个特别行政区，关卡重重，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地理单元，大湾区经济联动，在现有的区域社会制度之下，只能是低效运作。

    因此，大湾区的实际结构，可能是二个层次，一个是大陆建制的城市圈，一个是包括港澳的广泛城市圈。大陆城市圈以东岸的深圳为龙头，通过深中通道至西岸的中山、珠海。但西岸的首位城市缺乏，目前规划发展的横琴区域要进一步升级，同澳门更紧密合作，形成一个新的国际化澳琴海创新城市区，担负西岸发展的龙头城市，才可以解决澳门的土地困境与珠海的产业与市场空间困境。

    这里整理的是严忠明博士关注大湾区西岸发展的谈话要点。关于澳琴海的城市构想已由澳门日报进行过报道。]

一、西岸难题：澳门已没有土地发展空间

    作为普罗市民，在澳门生活大不易。为此，笔者一有机会就想说几句。珠江口大湾区的问题，先从澳门说起，澳门是世界人口密度最大的城市，城市发展严重受制于土地限制。

    大家知道，澳门要向多元化发展根本没有足够的空间支撑。尽管澳门的总面积因填海造地一直扩大，由19世纪的10.28㎞²逐步扩展至今日的32.8平方公里。但面积仍然只是华盛顿特区的1/6，新加坡的1/22、香港的1/34。目前澳门的人口密度达18,901人/平方公里，澳门人口密度之高大大超过澳门城区地块负荷的警戒线，是香港的三倍，是世界国家和地区人口密度第1名。因此，环顾四周，要讨论澳门的城市发展问题，我们不得不再次关注比邻的横琴开发问题。

    珠海的国土面积1688平方公里，是澳门的65倍；珠海的人口150万，是澳门的三倍之多，但澳门近年的GDP均是珠海经济总量的二倍以上，人均GDP在亚洲排名第一。但是，珠海没有像深圳那样，规划一个前海，直接对接香港和世界市场的服务产业。如果横琴开发完成，澳门的城市空间发展可能永远消失了，因此，澳门需要横琴作为发展空间。

    横琴全岛面积106.46平方公里，是澳门现有面积的3倍多，其中未建设土地占总面积的90%多，是珠三角地区最后一块尚未开发的处女地。澳门与横琴隔河相望，横琴的区位决定了横琴的开发是解决澳门城市发展和产业发展困境的最佳路径。因此，横琴开发，无论从产业转型还是产业布局的多样化方面，都将给澳门经济带来新的发展契机。

    其实，横琴更高层次的开发，符合香港、珠海和澳门的共同利益。横琴岛地处“一国两制”的前沿，具有极为优越的区位优势和宝贵的生态资源，对香港、澳门来说是一处极具战略价值的拓展空间，横琴开发必将为港珠澳企业带来更多商机，为本地人才创造更多就业机会，为珠三角西岸带来更多经济效益。

二、谁主西岸？横琴目前定位层次还不够高
 
    横琴岛位于珠江口西岸，与澳门隔河相望，距香港34海里，处于“一国两制”的交汇点和“内外辐射”的结合部。横琴分大、小横琴岛，两岛之间为十字门水域。东隔十字门水道与澳门相邻，南濒南海，西临磨刀门水道，北与珠海南湾城区隔马骝洲水道相望，规划总面积106.46平方公里。

    2009年国务院正式批准《横琴总体发展规划》，将横琴作为“一国两制”下探索粤港澳合作新模式的示范区、深化改革开放和科技创新的先行区、促进珠江口西岸地区产业升级的新平台。《横琴发展总体规划》指出，推进横琴开发，有利于构建粤港澳紧密合作的新载体，为珠三角地区“科学发展、先行先试”创造经验；有利于促进澳门经济适度多元化发展和维护港澳地区长期繁荣稳定；有利于共建珠澳国际都会区，重塑珠海发展新优势、培育珠江口西岸地区新的增长极。

    在原来的设想中，横琴开发将为香港创造新的发展空间，成为香港内地拓展的新通道、新平台。港珠澳大桥的建成，将为香港在横琴开发投资提供便利通道和依托。其中，港珠澳大桥是连接香港、珠海和澳门的巨大桥梁，主体建造工程于2009年开工建设，计划于今年完成，大桥投资超700亿元。珠海还规划了十字门中央商务区作为珠海建设核心城市的战略举措，承载着珠海城市发展、珠江口西岸崛起和粤港澳一体化发展的历史使命。

    目前，横琴的总体规划是建设用地规模控制在12平方公里；2020年人口规模为28万人左右，建设用地规模控制在28平方公里。规划形成紧密关联的“三片、十区”的功能布局。“三片”为商务服务片、科教研发片、休闲旅游片。“十区”为商务服务片中的口岸服务区、中心商务区和国际居住社区；科教研发片中的教学区、综合服务区、文化创意区、科教研发区和高新技术产业区；休闲旅游片中的休闲度假区和生态景观区。

三、东岸领跑：深圳的前海规划发展
 
    东岸深圳的前海，目前是一片大好山河。前海位于深圳西部、珠江口东岸，毗邻港澳，包括南头半岛西部、宝安中心区。前海具有独特的区位优势和基础条件，位于珠三角区域发展主轴与沿海功能拓展带的十字交汇处。规划面积仅15平方公里，规划期至2020年。

    前海规划定位层次很高。规划认为，前海是香港的自然延伸，要作为珠江三角洲的“曼哈顿”打造。促进前海与香港的深度融合，仅仅只差最后一公里。随着跨境贷款、股权交易中心等金融创新形式在前海陆续推出，香港业界人士也开始意识到，前海建成后，很可能成为香港金融行业的前店后场。深圳市人大还通过实施的《前海深港现代服务业合作区条例》，开宗明义就提到：“前海合作区应坚持与香港的紧密合作，探索与香港合作发展的新机制、新模式、新途径。”

    为此，深圳规划了两个城市中心，即福田中心和前海中心。把前海定位与福田中心区并驾齐驱。前海中心，包括前海、后海和宝安中心区，主要发展区域功能和生产性服务业与总部经济，并最终打造成为珠三角的“曼哈顿”，成为与纽约、伦敦、东京三大全球城市并驾齐驱的“世界级都会区”， GDP产值将达到1500亿元。

    但香港目前已不是前海锁定的唯一客户，前海已经具备了大规模开发条件，目前入驻前海的企业已经超过10000家。前海将成为深圳新一轮改革发展的热点，将成为集创新领域、现代物流、信息服务、科技与专业服务等现代服务业的高端集聚区，将成为国际资本进入中国内地的桥头堡和国企走向世界的跳板。

    比较横琴和前海规划，深圳的前海规划充分考虑了土地的稀缺价值，定位为深圳未来的另一个中心，层次较高，面向世界产业高端和香港企业，定位明确。深圳由此可成为大湾区东岸发展的龙头。

    看西岸，横琴规划面积较大，发展空间应更大，但目前定位层次较低，与港澳产业没有必然的联系，发展目标也不高。尤其横琴规划既未从实质上明确定义与珠海各城区的定位区别，也未对澳门城市的功能转移提出有价值的对策，对澳门企业是以招商引资的方式进行对接的，基本未考虑澳门的城市功能的未来发展空间，在大湾区西岸城市群中的龙头地位。这种规划思路，不仅是对珠江三角洲宝贵土地的浪费，而且永久限制了珠澳城市的发展空间。

四、珠海要借力横琴，领军西岸
 
    珠海是珠江三角洲南端的一个重要城市，位于珠江口的西南部，东与香港隔海相望，南与澳门相连，西邻新会、台山市，北与中山市接壤。珠海经济特区成立于1980年，当时特区面积只有6.81平方千米，以后经两次调整，面积扩大到7653平方公里，其中陆地面积1653平方公里，海域面积6000平方公里，人口156万。其区域其实比深圳要大，到经济实力远不如深圳。

    但许多专家认为，过去三十年珠海城市的发展，走了很多弯路。城市发展集中在香洲一带，格局较凌乱。尤其未确立“环澳城区”规划建设理念。

    有规划专家认为，珠海主城区应按“环澳门”走向布局，从拱北口岸到跨境工业区口岸、湾仔口岸、横琴口岸，形成了一条“口岸走廊”。依托“口岸走廊”发展旅游业、商业、物流运输业和进出口服务等主要业态的“口岸经济”前景广阔，并成为拱北、湾仔、横琴等街镇经济共同的发展方向。实施拱北-湾仔-横琴一体化的环澳门城市和经济发展规划。

    这个规划思路，要求珠海在城建层面，重点改造建设湾仔城区，形成承接拱北、辐射横琴的新核心组团；结合“泛珠三角横琴经济合作区”开发，建设横琴主城区组团；未来湾仔、横琴连同澳门岛、凼仔岛四个城区形成合围之势，在昌盛、横琴、莲花与澳凼四座大桥，濠江、马骝洲、契辛峡、澳凼四条水道之间，形成一个足以媲美香港维多利亚港的城市海湾内港。由此，珠海主城区将呈现为块状（由新老香洲、前山、吉大和拱北等传统组团构成）与带状（即由块状部分向西南延伸的环澳门各组团、向东北延伸的情侣北路-唐家湾-金鼎组团）相结合、多中心合理布局的整体架构，形同一只绣球连着两条美丽飘带。

    但是，由于过去城市规划和建设的惯性，当港珠澳大桥建成通车时，珠海城市并未做好准备，珠海有可能变成粤西的一个通道城市，依然难以聚集人气。

    珠海的核心竞争力是什么？珠海靠什么吸引港澳深圳海外高端人流、资金流？港珠澳大桥建成通车，如果珠海不能让人流资金流留住，珠海依然只是港澳的一条过道。

    目前湾仔和横琴的开发滞后，对珠海是非常不利的。湾仔地区长期呈现未经科学规划和建设发展的落后面貌，经由澳门这个国际窗口展示和放大，不利于珠海的对外宣传和招商引资，不利于珠澳合作。郊区化的湾仔成为横琴与主城区之间的断层，导致横琴开发难以获得主城区的有效带动。湾仔、横琴地区城市化的长期滞后，导致了大型基础设施投资效益低下，城市运转压力难以合理分流，城市功能布局和区域发展失衡，甚至影响了珠海发展战略全局。

    因此，横琴开发新思维可结束珠海与港澳合作的混乱。从80年代中期到90年代中期，珠澳两地各自为战、产业趋同的现象呈现，造成了两地大型基础设施建设缺乏协调，重复建设，消耗了两地资源。如赛车场建设，机场建设大战等。目前珠澳两地经贸合作仍限于日常生活消费所需的较低层次的商贸合作。这是这两个城市的悲哀。珠海要通过横琴发展，真正进入港澳经济产业链条中，成为珠江口名副其实的中心城市，这是一次战略性机会。目前的横琴规划无法与前海竞争，国际化不够，产业落脚点不明。且对澳门的作用支离破碎，定位层次严重偏低，伤害是两个城市。

五、西岸呼唤明星，“澳琴海”新城市构想

    横琴不能再看成一个珠海城市区域，应该看成珠江三角洲一个完整的新型国际化城市进行规划，这是最明智的选择。澳门、横琴、珠海在这里交汇，可称为澳琴海城市。这是是南中国新经济体，一片独立的美丽爱琴海。

    我们的研究认为，澳琴海城市是澳门和珠海全新的综合性城区；澳琴海是珠江三角洲最后一片净土；是珠海进入特区一线阵容的战略机会；也是澳门城市更新的最后机会。横琴应该成为珠江口西岸的首位城市区域。

    澳门城市一直是中国与葡语国家的沟通纽带，但这种宝贵的城市文脉，却受限于土地，未能充分发展，澳琴海城市首先是这一国际化特色的体现。为此展开的澳琴海城市空间和产业布局设计，才有真正的国际文化载体，不是内地许多城市自诩的所谓国际化。因此，澳琴海城市的定位应该是中国与葡语国家和世界华商的合作交流平台；港澳经济与珠海产业融合的新经济体；珠江三角洲城市群服务升级的新城市区；珠海城市真正的国际化城区；澳门城市功能的转型与转移区。这种定位才符合横琴的地缘特征。

    澳琴海城市发展，是通过真正拓展澳门城市的国际内涵，达到澳门和珠海的城市升级。澳门积聚了450多年丰富的国际转口贸易经验，是中国唯一流行中葡双语的城市；这是澳门的核心竞争力所在。澳门特区政府回归之后继续加强与新加坡、日本、香港、台湾等地经贸交流与合作。同时，有效发挥澳门与欧盟、拉丁语系国家，尤其是与葡语国家传统联系的优势，更好地担当内地与这些国家和地区经济合作的桥梁。澳门才真正成为了连接珠江三角洲、葡语国家和世界华商之间的平台，在中国土地上建设一个有别于美国文化的国际交流城市。

    在横琴土地使用问题上，珠海应该探讨更大胆的设想，探讨走土地共同开发的路。其开发范围、开发强度和国际化程度，都应远高于现在的横琴规划。

    澳琴海城市应该以全球区域贸易、离岸金融区域和大学城、世界级创新中心为混合功能。借鉴内地在互联网产业上的优势，实现错位竞争，发挥自身东西方交流的桥梁作用。澳门作为高度自治区域，拥有非常稀缺的全球通用网络顶级域名后缀.mo，如何利用好这个资源，也是澳门本地互联网发展的标志。

    澳门政府可以与珠海协商，以合资共用共管的方式在横琴岛新建图书馆，来补充现时澳门日益紧张的公共文化资源，持续不断的满足居民日益增长的文化需求。澳门历史悠久的格兰披治大赛车，也可考虑改变其使用城市中心街区作为赛道的传统，迁至澳琴海城市区，扩大规模和影响力。区域竞争情势在激烈变化，亡羊补牢，未必不是可行之策。

    横琴开发为澳琴海新城市区，锁定西岸新型产业聚集和创意产业发展，打好西语世界和葡语国家市场这张牌，可望如东岸的深圳珠联璧合。